他一路走,一路打听,只打听一个人辛子晋。饿了,便化缘,或摘野果吃,晚上便找个废弃之地歇息。
沉皎去后,他的世界变得太清净了。寂静将他吞噬,包裹着。他不愿再和任何人有无用的沟通,不愿多说一个字,为此甚至不再去投靠当地寺庙,宁愿风餐露宿,在下雨天独个儿缩在漏水的废墟里,盯着寒星等待天明。
辛子晋很狡猾。他总是能捉到他的一点行踪,却总是扑空。他好像嗅着丝气味走,那味儿忽近忽远,抓不着,却也丢不了。可观露很有耐性,从不气急败坏,不紧不慢地找他。
转眼间,春去秋来,而后,又一个冬天过去了。
辛子晋一开始十分沉得住气,闷头只向南跑,不做任何坏事,几乎没搞出什么动静。到了南边,大约自认足够远,便有了东山再起的念头。他才冒了冒头,展露了些身手,观露便极快地跟了上去。
也是从那时起,观露开始有了这样那样的麻烦。他知道,自己被发觉了。但他不怕,仍然追上去,越来越近。
辛子晋也不怕观露。他自认道行比观露高出一大截,若不是有这样那样的人从中作梗,他动动手指就能将他碾死。
终于,观露下山后的第二个春天,二人相逢。
是辛子晋主动去找的观露。他带着许多人,趁着打着火把到了观露栖身的废弃土地庙里,方看见正在打坐的观露,便道“众位,这就是将林小姐害死的妖僧”
观露不紧不慢地抬头,在明亮的火光中眯了眼,而后,冷冷地笑了。
暖红色的光芒在他的面庞上跳跃,总是正气凛然的那张脸,竟然真显得有些邪。
他站起来,辛子晋旁边举着火把的人都向后缩了缩。
辛子晋依旧拿着他的拂尘,很仁慈的样子“众位,这妖僧害人不浅,想必有些本事,为免误伤,不如大家出去吧,先由我来对付他。”
带头举着火把的忙道“道长神通广大,神通广大。此事若成,定将千金奉送。”说罢,一刻也不想多待,招呼着众人出去了。然而他们也没有走远,站在门口,是个随时准备相助的意思。
辛子晋将门关上了。而观露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他。
“观露高僧,别来无恙啊。”
观露依旧不答。
辛子晋将他打量一番,笑道“怎么,法杖也没有带,高僧这一路跟着我,就为了送死吗”
“送死的是你。”
“哈哈哈,”辛子晋大笑,“我以为观露高僧多么高洁,多么慈悲现在不也喊打喊杀”他抚掌,“也对,痛失所爱,痛在自己身上,才算痛嘛。”
观露双手合十,金钵自动地浮了起来。辛子晋虽然嘴上说笑,可见状却立马警惕起来,举起拂尘抵挡。
可已经晚了。金光一闪,只消一瞬的时间,他已身处秘境当中。
那时候,照须弥里的秘境是红色的。里头混乱而动荡,大地不断开合,空中飘着各色奇怪之的东西。看起来,观露还并不能完全掌握这个法宝。
但对付辛子晋,是足够了。
骤然被困,他无比惊惶,又是慌张施法,又是召出双剑连砍带劈,可很快,他便明白一切全是徒劳。
观露这时也出现在秘境当中。他立在他身后,看着他,看了许久,才道“你出不去了。”
辛子晋发了狂,红着眼朝他劈过来。他并不躲,任他的剑从自己身子穿过。双剑如穿过一阵风一样,而观露毫发无损。
辛子晋大骇,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