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走越快,最后漫无目的地小跑起来。
“砰”他迎面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顾云舒觉得自己要疯了,若是个男子还好,可刚刚撞上去触感分明是女子。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都在踩踏他的道德底线,他连忙把脸包起来,扶起身前的人一个劲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路”
女子很久没有回话,他没脸看她,猜想她一定是被气得讲不出话,说不定都在考虑报官了。
他觉得糟透了。
不料,一道清浅的女声犹豫又茫然地响起“顾云舒”
他蓦地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姜宁”
他愣愣的,不怪第一眼没认出她,她换上寻常妇人所穿的衣服,衣料就是寻常的棉絮,发髻也是妇人款式,只一根绳松松垮垮地绑在身后。
鬼使神差的,他开口问“你、你成亲了”
少女黑乌乌的眼睛看过来,露出点莫名其妙的神情“什么呀,我这是防骚扰”
顾云舒不明白什么是“骚扰”,她总是这样,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说话间,药童已从后面追上来,喘着气抓住他的手腕,“你、你跑什么都说病还没好”
姜宁噘着嘴,眼睛不住地在两人身上转。
顾云舒一阵尴尬,只希望药童能闭紧他的嘴巴,不要把他没交钱就跑的事兜出来。
谁知姜宁分开两人,母鸡似的护在他身前,语气很微妙“我都说了会给他交钱你家大夫也给半月期限,你是不是骂他了”
顾云舒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一般低头看了她好几眼。
她身形瘦弱,挡在高大的他面前有几分可笑。药童莫名其妙,不甘被扣帽子,当即反讽“我什么时候骂他了倒是你们,是不是想不交钱就跑,被我逮到了先阴阳怪气地责备我一通”
“你说什么谁没钱了”对于过惯好日子又落魄的人来说,污蔑什么都不能说他们“没钱想干嘛干嘛”。
姜宁不经激,拽着两人回到医馆,靠着墙拎起鞋子抖来抖去几个冷冰冰的铜板“啪嗒啪嗒”砸在地面上,也砸在顾云舒心上。
他面前有些模糊,心脏有股异样的情绪在膨胀。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入他的白骨、血肉、涌入五脏六腑,再也装不下,“砰”地在他身体里炸开。
一瞬间他为自己的肤浅与龌龊的阴暗心理感到厌恶。
他不知道姜宁如何在初春深夜一个人摸索着找到他、把他运上马车、自己看地图找到有人的城镇、带他看医、向大夫保证交钱、为他攒钱、此时此刻还在维护他他全都不知道,他只是躲在自己的猜测里、阴暗地去猜测怀疑她、把她想象成一个丢弃同伴、不能吃苦的富家小姐。
他太恶心了。
顾云舒脸色微白,全身力气被抽尽,怔怔地靠在墙上。
姜宁不满地“哼”了一声,结束同药童的理论,去大夫那边结账。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她,不言不语。
大夫很和蔼,摸着胡须问她“怎么样,还做得好吗”
姜宁抿出一个羞涩的笑“谢谢大夫,干得很好。对了,他好了吗可以离开了吗”
大夫点点头,就这么让她们二人离开。
两人并肩走了许久,清风拂面,顾云舒开了好几次口,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姜宁,你这几天一直在干嘛”
她眉飞色舞,像是干了一件大事急需大人夸奖的孩子一样,鼓着嘴倒豆子般把近半个月的事告诉他“我告诉你,我可以挣钱啦”
“医治你的大夫人很好,那天我钱不够,把最后一只簪子当掉也不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