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钟昨日与沁香园的姑娘颠鸾倒凤,早上自没什么精神,他不情不愿的起了身,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吴贤弟,这一大早的,你这是做什么”
吴宁看孟钟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顿时气结,“昨日又去找梦蝶姑娘是吧,沁香园的妈妈都要追上门逃债了,你还有胆子去”
孟钟家境虽是殷实,却是个挥霍无度的性子,既喜交友,又爱出入青楼妓馆,身上的银子早就用尽了,得亏那个梦蝶姑娘是个重情意的,不然早拿扫把赶人了,还一边瞒着老鸨,一边偷偷接济他。孟钟充耳未闻的下床汲上鞋,又穿上外衫,坏笑道“别说你不想彩蝶姑娘”
吴宁顿时羞红了脸,气道“不许胡说,平白坏了彩蝶姑娘的名声,我与她是清清白白”
孟钟一派风流才子的作风,见吴宁这般纯情不觉好笑,只好敷衍道“好好好,你们是清白的。”说着就用冷水洗了把脸,人也清醒了不少,只听吴宁又转了话头道“今日正是领禄米的日子,不仅人多,路程也远着呢,咱们还是早些去吧。”
孟钟拧干了毛巾,晾在木架子上,不太在意地回道“我这翰林院的九品校书郎也没多少俸禄,不要也罢。”想了想,又问道“你的调令下来了吗,按说日子该到了”
吴宁沮丧地坐下来,拍着桌子叹道“昨日就下来了,苍梧候补知县,就这么个偏远县令,前头还排着人,等轮到我,少说还得个年,我算是白在京城等了几个月。”
年初科考公榜,四人中惟有范元平落第,顾北亭名列三甲,孟钟、吴宁也中了乙榜进士。科举三年一试,中进士者人数众多,加上恩荫授官,朝廷并无那么多空缺的官职。前几年的进士、举人还在排着号,新科的又来了,僧多粥少,朝廷哪里顾得上。顾北亭是探花郎,自不用担心,不久就出任了吏科给事中,孟钟也调入了翰林院,而吴宁的调令却迟迟不下。他本出身农家,家境贫寒,指着一朝高中、在朝为官、光宗耀祖,可纵使中了进士,除了可见官不拜,每月多领几升小米,与平头百姓无异。他不甘心,便滞留京城,想再等等看,可吴宁毫无背景,等来等去也只换了个苍梧候补知县的小官。穷山恶水不必说,竟还要等着现任知县退下,排在前面的人任满,他才能上任,这样算来少说也得个五年。
吴宁想来想去,恼恨不已,惟有捶胸顿足,孟钟坐下来,自斟了一杯茶,叹道“你我也是同病相怜,意气风发的来到京城,本想大干一场,如今惟有在这温柔乡里蹉跎岁月。”吃了一口凉茶,孟钟只觉遍体生寒,不免打了个哆嗦,又道“咱们几人中也只有子川算是仕途顺畅。”
顾北亭先任吏科给事中,不到半年又平调监察御史巡视朔州,虽是平调,可既为天子耳目,出巡地方,其意义非同一般。吴宁不免更加沮丧,叹道“别说子川了,最起码孟兄你还在翰林院挂了职,虽说是个闲差,可领的禄米也稍多些,总比我无一官半职的强上许多,如今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吴宁比不得孟钟,不在乎那几斗俸禄,即使做不成官还可以回乡做个富贵闲人,他思及此愈加烦闷,又站起身,对孟钟催促道“走吧,再不去只怕真晚了。”
说罢吴宁便出门去,孟钟忙加了件棉袍跟上来,两人雇了头骡子,便出发前往皇城通运门外的粮仓。走了一个多时辰方到通运仓,只见仓库外挤满排号领粮的人,人人拿着签牌,个聚在一堆议论纷纷。吴宁孟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