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翎回道“卑职正要向将军禀明此事。昨夜,卑职本欲夜探燕王中军大营,却因守备森严,难以近身,再观燕军军容整肃,丝毫不像败退之军,实在是蹊跷。后来,无意听燕军士卒道,燕王早不在云州,此时,云州燕军恐怕不足万人。”
本欲开口责备,却因这一情报而眉头紧缩,燕王何故跟他摆迷魂阵,傅友德一时惊疑不定,沉吟道“燕王此举,是调虎离山,还是故意唱了一出空城计”说罢,就对何桂柱问道“这几日,朝廷有何消息”
何桂柱回道“除上次兵部的来报,不曾接到朝廷的消息。”
方成栋思索一阵,打消傅友德的疑虑,分析道“有周行俭坐镇尧山关,京师万无一失。燕王此举,不外乎两种可能,一为穷途末路,故意唱空城计,拖延时日,以待救援;二是摆一道迷魂阵,引我军深入,借此请君入瓮。”
何桂柱一听,气道“燕王故弄玄虚,咱们怕什么,再拖下去,只怕对我们更为不利,管他什么空城计还是迷魂阵,直接打得他屁滚尿流。”
方成栋却道“何将军莫急,若真是燕王下的套儿,我们轻易出兵,只怕有全军覆没之险。”
傅友德左思右想,战事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前路未卜,只怕军情有变,有时候行军打仗靠得就是一股决胜千里的魄力,他了解燕王,此人心高气傲,若真是兵强马壮,绝不愿东躲西藏。若说以前还心有疑虑,如今得傅元翎消息,可以断定云州必然守备空虚。他最终沉下眸子,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警备,明日拔营攻城”
何桂柱早就心痒痒了,一听傅友德下令,喜得眉开眼笑,正欲得令,那料,一句“且慢”打断了他的话,他恼怒地寻声望去,只见那开口之人瘦弱的身子却穿着一身宽大破旧的军服,看起来甚为滑稽。他怒斥道“你是何人,此乃帅营重地,岂有你插嘴的份”
顾北亭并不恼怒,倒是傅元翎开口道“何将军,这位是朔州监察御史顾大人,奉圣上之令,随军监察。”
御史虽说品级不高,却是个颇有权势的官,更何况顾北亭受皇帝之托,负有监军之责,傅元翎此言是在提醒何桂柱。何桂柱一时也收了嘴,倒不是怕顾北亭,而是顾忌傅元翎的身份。
傅友德向来对皇帝的人不满,如今又被人打断话语,心中甚为不悦,却还是开口道“这位顾大人有何高见”
顾北亭不卑不亢地回道“下官一介书生,不懂什么行军打仗,只是心中有一问不解,望将军解答。”傅友德点头,示意他继续,“燕王起兵时,号称五十万,如今怎只剩下云州区区不足万人。将军此时攻下云州,固然如探囊取物,可您是否想过,燕军主力究竟在何处”
这一语似惊梦中人,傅友德沉吟不语,越发觉得事有蹊跷。何桂柱却哼道“燕王为造声势,自然夸大兵马,这是兵家常事,朝廷此次本调兵二十万,却称百万,何足怪哉”
顾北亭又道“何将军说得不错,燕王固然无五十万之众,可其盘踞幽州多年,雄兵数十万应非虚言。”
他顿了顿,又从容走到沙盘前,指着地图道“将军且看,如今宁王在东,肃王在西,朝廷东西两路大军虽小有所获,却无法一举拿下。如今将军所率中路大军又驻足于云州城外,而冀州沃野千里,竟无一所守,一旦燕军突进,只怕京师危矣。”
一时傅元翎陷入深思,傅友德并未表态,倒是方成栋笑道“顾大人到底书生意气,分析得头头是道,可终究是纸上谈兵。且不论燕军如何突破三路大军的封锁,想要入京师必经尧山关,尧山关易守难攻,大将军早令左金吾指挥使周行俭以五万精兵镇守在此,就是燕王亲率十万大军也难攻得下,又何谈入京可若我们此时不攻下云州,待延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