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亲自手书懿旨,令傅友德回京。可傅友德远在云州,快马加鞭,一去一来,也得耗费一月之久。
康嘉十年七月初八,燕王亲率大军横穿祁山而入,以出其不意从东西两面夹击周行俭,破尧山关,兵临洛京城下。燕军高挂太祖遗训,以清君侧为号,在城下大呼开门,劝说九门提督段知尧迎燕王入城。如今京城被燕军团团包围,俨然沦为一座孤城,其形势之危机,比起康嘉元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而皇帝被傅后毒害身亡的消息亦不胫而走,朝野人心惶惶,不少大臣跪于午门外,求见数月未曾露面的皇帝。
暑气熏蒸,炙热难耐,此时,午门外正跪着几十位大臣,他们都青衫尽湿,汗如雨下,一个个大臣都接连倒地。锦衣卫千户魏启明在一旁守着,喟叹不已,摇摇头,令人将中暑者抬下去。其中一白发苍苍、年近古稀之年的老者跪在最首,只见他摇摇欲坠,大汗淋漓,魏启明忙跑过去,想拉又不敢拉,只得苦苦劝道“范老先生,您快回去吧,都一天一夜了,皇上月前便去了南京,祭拜孝陵,一时半会回不了京。”
国子监祭酒范孝基咬口不松,“我一日见不着皇上,便一日不起。”
魏启明又急又气,只能任他去了,挥了挥手,令人禀报傅后。内侍迈着碎步,急忙奔往养心殿,禀道“范大人说了,见不着皇上,就跪死在午门。”
傅后怒火中烧,气道“他们要死就去死,让李德成备几副上好的棺材,一并抬了去。”
那内侍战战兢兢地令旨下去,这边还未停歇,那边又有段知尧派人来报,身着甲胄的禁卫军驰往养心殿,单膝跪地禀道“太后,今日燕王亲临城下,奉太祖牌位,大呼恳请入宫觐见皇上。”
傅后冷笑一声,“不止这些吧”
那军士犹豫了一阵,面露怯意道“还说了除妖后,杀佞臣,清君侧,振朝纲”
傅后冷哼道“好一个狼子野心”又对侍立在一旁的一众内阁大臣道“余良甫,你去宣旨,好好问问他,既然自诩忠臣,怎还做出如此以下犯上之事记住,在阵前万不可露了怯意。”
余良甫立即心领神会,拱手领旨道“臣必不辱使命”
锦衣卫指挥使郑祥护送余良甫,快马加鞭来到永定城下,一下马车,段知尧便迎上来,拜道“余大人。”
余良甫颔首,正了正六梁冠,又理了理朝服领子,问道“燕王动手了没有”
段知尧回道“暂时还没有,只是陈兵郊外,时不时前来骚扰一阵。”
余良甫点头道“好,敌不动,我亦不动。”
段知尧带着余良甫登上城墙,看着城外陈列着千军万马,军容整肃,威风凛凛,气势甚是骇人,燕王着一身战袍,立于马上。余良甫亮着嗓子,大喊道“燕王殿下,何故入京太祖爷定下规矩,藩王若无朝令,不得入京,王爷这是要犯上作乱”
燕王手持长戟,微眯了眼,打量了来人,回道“原来是余大人本王一片赤诚,绝无谋反之心。只是如今朝纲紊乱,奸逆盈朝,圣上数月不朝,恐已为奸人所害,本王受先帝之托,扶保幼主,如今圣上生死不明,本王岂有独享安乐之理遂愿冒天下之大不韪,领兵入京,只求见皇上一面。”
城下的燕军皆手持刀枪剑戟,齐齐撞击,一时金戈铁甲之声,震得人头晕耳鸣,并大呼道“求见皇上求见皇上求见皇上”
这阵仗甚是骇人,纵使余良甫历尽半生沉浮,也被震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