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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1/4)
    肉食固难期,间亦阙盐酪。

    陆游杂兴

    1月24日

    贺永安是半夜才到滩城的。

    正好年三十了。

    他是跑长途运输的,以前的长途运输人人都说是“喇叭一向收入过万,车轮一转盆满钵满”。现在时过境迁,早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尤其是他们这种小的私人运输队,抢不到什么物流生意,只有固定合作的些水产户、种植户和批发户养活他们。

    每次出车一跑跑十来天,不仅挣得少,日夜颠倒,还难讨媳妇儿。

    讨着了媳妇儿又因为在家时间屈指可数,转眼就头顶发绿。

    所以一般到年关了,都优先让有老婆的哥们儿先放假,毕竟有媳妇儿不容易。

    贺永安就是这样被加跑一趟,年前这趟车本来不该他出的,周路早不说晚不说,贺永安刚跑完一趟就去顶他的班儿,连轴跑了快一个月。

    他们都跑惯了,不算太累,闭着眼睛都清楚,哪儿能偷一脚油超速。白天俩人换着开,晚上还能去固定的几个地方歇脚。

    货车司机,不就是走到哪儿嫖到哪儿。所谓歇脚的地方,是到了地儿各自散了去找女人,也别问去哪儿了,反正第二天一早抽着烟在车里等就是了。

    否则他们这一跑就是十几天在路上,是男人都憋得慌,生理需求不解决不行。

    猴子还安慰他,“这回多爽几把,过个好年。”

    猴子眼神飘了飘,他有惦记的姐儿,这次正打算下血本多上会钟。

    这次碰上疫情,他和猴子算是倒了大霉,钟没上成,不幸中的万幸,赶在道路封死前回来了。

    刚开始,他们听不懂新闻里讲的什么牛鬼蛇神,凭直觉连赶两天夜路。

    后来这一路开过来,不停地查证件、量体温。严阵以待的关卡,他们反倒比城里豢养的人儿都清楚疫情的严重性。

    生怕被染上病毒,又怕被抓着自费隔离,哪样都不是他们这些裤兜里没俩钢镚儿的人能承受的起的。

    歇脚的地儿关门了,就算开着也不敢去了,宾馆那人多口杂病毒叫嚣的地方更不敢歇。贺永安和猴子就抢到俩口罩,各自戴了好些天,没停过赶路。

    到晚上真困得顶不住了,就加油站服务区停一会打盹儿。

    哪怕是这样,年二十九凌晨,他们刚进十堰,车上收音机播报,湖北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ii级应急响应,湖北省内的城市会相继停运公共交通。

    要回滩城,势必从西北到东南把湖北穿个对角线,两个人都急了。

    碰了一天钉子,封路、绕路,像生死时速,总算在年二十九晚上出了湖北,仍像背后有恶鬼猛追,一刻不敢停。

    俩人几个小时换着开,以前一个人开另一个人还有精力吹牛打屁,现在都呼呼直睡。

    烟早就抽完了,红牛的空罐胡乱扔了一车厢,遇到减速带咣咣作响,都不敢再去便利店买,困了只能咬舌尖。

    两人在高速路边放完水换班,贺永安还没睡一会儿,就被飘醒了。猴子开得直飘,猴子瘦,挑食,还干了货车司机,饥一顿饱一顿的注定胖不了。这回困得两眼都是黑青,快凹陷下去了。

    贺永安喝他,猴子被骂得清醒片刻。

    贺哥来支烟吧,我知道你有存货。

    贺永安半天摸出来一支,猴子看得两眼发直,谁知道他塞自己嘴里。

    猴子急眼了。

    贺永安乜他,看你困得这个狗样,给你也是白瞎。

    贺永安换猴子下来,直接一脚油干回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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