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我醒了过来,略微昏沉之中, 感到腰身被什么柔软而滚烫的物事紧紧搂住了。
扭头看去, 女孩面朝着我侧卧着, 半边脸颊陷在了枕上的黑发之中。她还在熟睡,手却紧搭在我的腰间,我拨开她的手,起身穿衣着靴,梳理完头发, 下楼打水回来洗漱。
一切都与往常一样,有条不紊, 可是却又变得不同起来。
清理完毕,女孩也已醒了,坐在床头发了会呆, 这才下床穿衣。我的衣衫她总不能穿着出门,是以还是换上了昨日那套她自己的残破外衣,凑近来时, 她身上还隐约缠绕着一丝血腥之气。
我把毛巾搭在盛好热水的水盆边沿,再在旁边搁了一杯水“洗脸,洗手,漱口。”
她轻轻点头“嗯。”刚睡醒不久, 她的目光看上去有些空洞与呆滞,随即踮起脚,掬起热水, 在脸上轻轻拍了两把,细碎的水花飞溅。
我没再看她,下楼去买早点,上来的时候,带回来两碗豆腐花,一笼蒸饺。
洗漱过后,她整个人倒是变得精神起来了,两人坐在桌旁,慢慢吞吞地用过早饭,我整好包袱,斜斜插好长剑,道“走。”
“去哪里”
“给你买衣衫。”
下楼结账,她回头看了客栈大门一眼“我们还回来么”
我头也不回地道“不回来了。”
时辰尚早,街上的人流并不多,我随意挑了一间成衣店,走进去,一个男人站在柜台前,手握狼毫,正在写着什么。
男人抬眼,看了看我们,这才走出柜台,躬身道“客官,您是现买,还是定做”
我来回将店里挂着的花红柳绿扫了一番,皱了皱眉,太花哨了。
低声问她“喜欢哪件”
她摇头“不喜欢。”
男人有点难堪,干笑一声“想不到这位小妹妹还挺眼界高,我这昨儿刚到一批上好料子,要不客官你们定做”说着,领着我走到挂布料的挂架处,低头看着女孩,又道“小姑娘身上这衣服可不能再穿了,破破烂烂,还都是血哎呀这是这是和人打架了”说到这,他的脸色已然有些发青了。
我没理他,只是道“定做,多久可取”
男人一笑“这要看客官您的意思了。”
我了然,摸出足够银两“下午酉时取,来得及么”
“来得及,来得及。”男人欢喜地接过银两,又问“客官要哪色布料”
我问她“什么颜色选两种。”
她伸手指了指,一匹水晕嫩绿,一匹银白绣线。
量好尺寸,领着她出了成衣店。我漂泊惯了,走到哪里,便算哪里,并没有一个稳定安家的居所,领着她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穿梭,看着身边的男人女人手里拎着置办的各色物什,在小摊处讨价还价。
他们来来回回,却终有一个归家的去处。可以回到家中,洗衣做饭,夫妻相依,子孙满堂,平安喜乐。
有点羡慕。有时我会想,将来什么时候,我也可过上这般平静日子。转念一想,又在心底否定了我过不起。
女孩一手攥着我的衣摆,深灰色眼眸柔和静谧,目光在路边流连。她看上去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是好奇,有时候站在一个摊位上,可以愣神看上许久,但是她却很安静,并不说话。
几个年幼的孩童捏着糖葫芦,一面咬,一面蹦蹦跳跳地往这边冲撞过来,嘴里依依呀呀,分外欢畅。
其中一个个子略微高大的男孩,走路有些冲,一下撞到了女孩肩上,女孩动也不曾动,倒是那男孩被返还的力道惹得脚下踉跄,后退几步,手上的糖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