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细节展露,沐敬亭和钱誉心中更为震惊。
“以茶茶木的处境,但凡稍许不与废柴沾边,都应当活不到今日,哈纳诗韵是任由自己的弟弟变成巴尔国中口口相传的废物,也要保住弟弟的性命。哈纳一家都是有血性的人,茶茶木可以浑浑噩噩一辈子,也心安理得看他姐登上王位,但一旦知晓霍宁逼死自己父母,知晓姐姐是为了保护他的性命,一直在王位上周旋,他只能倒逼自己。”国公爷抬眸,“这便是人心,最软弱,也最坚韧,茶茶木想杀死霍宁的心比你我所有在这里的人强上千倍,万倍,我不信他,但我信人心。”
沐敬亭和钱誉微微下咽。
稍许,国公爷缓和下情绪,平静道“为了进堂,这一趟我当去,为了媚媚,这一趟我也当去,为了苍月军中几十万的关边将士,这一趟我还是当去。军中有褚时封和方恒路坐阵,军心可安。我若安稳回来,这场仗便可以提前结束,往后几十余年,边关风平浪静;即便我不在,哀兵必胜,军中将士也定会因着要为我报仇雪恨而鼓舞斗志。此事如何讲,都有力而无害”
国公爷深思熟虑过,沐敬亭熟知军中之事,无法反驳。
钱誉却斩钉截铁“苏墨腹中的孩子怎么办,他都未见过他曾祖父一面”
国公爷和沐敬亭都怔住。
见国公爷双手攥紧在膝间,钱誉也不再出声。
“先国后家,我需对苍月军中的将士负责。”国公爷垂眸。
钱誉应道“爷爷,你已经先国后家,失了一个儿子,苏墨也失了父母,你应当为苏墨和苏墨腹中的孩子负责了,你是他们在世上仅有的亲人”
沐敬亭诧异看向钱誉。
他是没想过,有一日有人能如此义正言辞得在巴尔之事上顶撞国公爷,过往,他习惯的都是听从,尽全力做到国公爷心中期望的子弟模样。
而钱誉
国公爷看向钱誉。
钱誉亦看向国公爷,丝毫没有退缩。
他是白苏墨的夫君,他亦要对白苏墨负责。
这是一场国公爷去了便有很大可能不会回来的谋局,他知道白苏墨有多想国公爷亲眼见到这个孩子出生,亲耳听到这个孩子唤国公爷曾祖父。
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去维护苏墨心中的希翼,为数不多的念想。
“誉儿”国公爷轻叹,而后抬眸,笃定的眼神看他“我答应你,我拼了命也会赶回来,见我的重孙”
钱誉眸间微滞,口中的话再次咽回喉间,没有再应声。
沐敬亭敛眸。
再晚些,白苏墨醒了,芍之端了饭菜来,白苏墨同国公爷一道在外阁间用饭。
他爷孙二人相聚匆忙,还未一道好好说过体己话。
沐敬亭与钱誉一道出了外阁间,好留些时间给国公爷和白苏墨爷孙两人。
沐敬亭想过许多种和钱誉见面的方式,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在这种场合下,同他一道在城守府的苑中踱步。
钱誉记得初次听苏墨提起沐敬亭还是在苍月京中的时候,那时她因为沐敬亭的事情,独自去宝胜楼饮酒,恰好被在宝胜楼应酬的他遇见。那时白苏墨口中的“敬亭哥哥”还曾让他小小嫉妒过一翻,倨傲过一翻,却也是这等嫉妒和倨傲,让他对白苏墨早前的据而远之,变成了想与她亲近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