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余梦洲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动静。
不过,与其说是“听到”,不如说是“感觉到”。那宏大澎湃的嘶吼,就像只闻传说,不见真容的龙吟一样,震的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惊得天空群魔乱飞。
余梦洲急忙一阵小跑,找到一个巨大的骸骨作为掩体,小心翼翼地探头窥视。
只见前方的平原下,还有一片凹进去的盆地,此刻已然沦为血腥的战场。就算化成灰,余梦洲也能认出来,那是一群体格庞大的马,正在反抗它们的骑手。
“背信弃义”马背上的骑士愤怒咆哮,声若雷霆,他们穿戴着奇诡的重甲,用巨斧和血刀,疯狂攻击着身下的坐骑,“你们全都是背信弃义的奴隶”
余梦洲一下抓紧了作为遮蔽物的骨墙,他瞪圆了双眼,望着下方魔幻到不行的一幕。
“这是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了你们带来的痛苦,主人”马群发出暴戾的笑语,它们的声音就像刀剑在群山中激起的回响,是杀戮、血与火的具象,“许多个日夜过去了,我们帮助你们完成了征服的野望,而你们用来压制我们的手段,也变成了最温柔的爱抚。背信弃义”
马群的嘲笑,汇聚成声震寰宇的洪流“不是我们抛弃了你们,抛弃了无用的弱者和废物”
骑手大声呐喊,妄图在气势上压倒自己曾经驯服的猎物,然而他们都失败了,战马狂笑着跃起,用铁蹄、犄角和锋利的獠牙撕碎了他们,令旧主的怒火化为恐惧,咆哮变成尖叫,直到他们也沦为一滩无用的血肉,铠甲亦是碎裂的焰火。
余梦洲忘了要呼吸,就在刚才,他还在心里说,跑啊,你们这群倒霉蛋,既然打不过,那为什么不跑呢
可等到战斗结束,他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这些恶魔骑士的盔甲,全都是牢牢钉在马背上的,所以即便在噬主的战争中死去,他们的残躯仍然固执地和马挂在一起,不肯落地。
太吓人了。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错不了的,那个深坑,就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恢复了自由之身以后,马群似乎也变得安逸起来了,它们在盆地上慢吞吞地游荡,还会互相帮助同伴,把钉在背上的残破盔甲扯下来,看着居然颇为友爱个屁啊满地都是血淋淋的断肢,这是什么诡异的友爱方式,我只不过是个人类,要怎么在地狱里活下去啊
余梦洲在心中无助地呐喊,实在是欲哭无泪。他疲惫地叹了口气,将额头抵在骨墙的边缘,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怎么办。
身旁忽然响起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余梦洲瞬间凝固在了原地。
那是马的响鼻声。
“一个人类,”他的斜上方,有什么生物嘶哑地、幽幽地说,同时,那浓郁的血腥味,才后知后觉地流淌到他的鼻尖,“稀奇,真是稀奇。”
抱着工具箱,余梦洲狂跳起来,将后背死死抵在骸骨上,惊恐地喘着粗气。他的心跳暂停了片刻,手心在短短几秒之内出的汗,令他差点握不住修蹄刀的刀柄。
全世界最大的马种是夏尔马,这种挽用马的高度可以超过两米,体重超过一吨。在不算很长的职业生涯中,他有幸接触过一次夏尔马,就算是天生对马匹有亲和能力的余梦洲,也经不起它撒娇般地轻轻一拱那一拱,就像迎面被一堵沉重的墙给蹭了。
但现在,他面对的这只怪物,足以把夏尔马也比照成一只涉世不深的小马驹。
恶魔战马的体积,比成年的夏尔马还要大出一圈,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