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毒品害死的人, 遗容凄惨。形销骨立的一副架子, 将盖尸单支棱出数个突兀的边角。白单之下已经见不到一块好皮, 溃烂脓肿, 臭气熏天。任谁看到单玲玲现在的模样都无法想象出, 她曾是那个迷倒万千大好青年的师范学院校花。
单骏桐随母姓,据说他父亲是位华侨, 常年在国外。两年前他们母子俩搬进林家对门的那间三居室, 自始至终都没人见单玲玲的丈夫出现过。不过看单玲玲既不工作花钱还大手大脚,街里街坊的不免有了议论, 说她是人家的二奶,单骏桐更是因为这事常在学校里受欺负。
林太太是偶然间发现单玲玲吸毒的。那天她看单骏桐一个人蹲在家门口, 门开了条缝却不进去,心生怜惜,问他为什么不回家。单骏桐说妈妈在工作, 而工作的时候,不让他看。林太太敲门没人回应,于是将单骏桐送进家门。进屋一看,有点洁癖的她简直要晕厥过去。里面乱得无处下脚, 衣服鞋子垃圾混在一起扔了满地, 空气中漂浮着腐败和一种无法形容的气味。
单玲玲平时妆画的很艳, 衣着讲究,说话大方得体,不时蹦出几个英语单词,洋气得很。附近的女人们都不爱和她来往, 也不许自家男人于她来往,堪称防火防盗防单玲玲。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家男人便被那狐媚子勾去了魂儿。
林太太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前光彩照人的女人,家里居然能跟个垃圾场似的。安顿好单骏桐,她走到卧室门前,抬手正欲叩门,却忽然回手捂住了嘴。透过门缝,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单玲玲像死了一样,半个身子挂在床边,胳膊上绑着条皮管,针头还插在臂弯的静脉处。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吸毒的人。自从开放口岸以来,被列为经济特区的海滨城市飞速发展,而金钱与科技涌入的同时,那些侵蚀灵魂骨肉的毒物也像细菌一样传播开来。她在与大学里的研究所工作,主要工作内容就是研发治疗毒瘾的药物。那些参与临床实验的瘾君子,无一不像单玲玲这样,一脚天堂,一脚地狱。
她报了警,将单玲玲送进了医院。单骏桐说不出其他亲人的信息,无依无靠。征求过丈夫的同意,她将这可怜的孩子接回家里,照顾了一段时间。从那时起,她的独生子林阳便多了个弟弟。林阳一开始还以为头发长得能扎起辫子的单骏桐是个女孩子,打死都不肯和对方一起洗澡。直到林太太带单骏桐去理了个简单清爽的男孩子发型,才让林阳意识到自己的执拗有多么的幼稚。
单玲玲的情况好好坏坏,坚持不了几天就在半夜丢下孩子跑出去买毒品。单骏桐也因此反复地出入林家。他管林太太叫妈妈,而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却总是一副漠然的态度。
现在,单玲玲死了,单骏桐成了半个孤儿。虽然林太太很想收养单骏桐,但毕竟他还有个父亲。经过多方联系,单骏桐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终于在某个雨夜敲响了林家的大门。
“谢谢你们照顾骏桐,这是金某人的小小心意,还请林先生和林太太不要嫌弃。”
见自称姓金的华侨将装着现金的厚信封放到茶几上,林家夫妇对视一眼,同时出言推拒。金先生四十开外的年纪,面容看似和善,眼神却深不可测。他伸手按住那厚厚的信封,露出条自虎口向下、隐没入袖口中的蜈蚣疤痕。
“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骏桐走。”
留下不容抗拒的话语,他起身告辞。送走金先生,林玉杰拿起放在桌上的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对妻子说“至少五万。”
林太太闻言面上一惊。她和丈夫算高工资了,一个月算上加班费和各种补贴也不过才两百来块。不知道这位金先生是做什么买卖的,出手竟如此阔绰。来路不明的钱,他们真不敢收。于是给单骏桐收拾行李时,林太太将装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