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潮见看着看着,眸光陡然寒了寒。
这的确是仅凭自己一人没法查到的东西。她将绢纸搁在案上,望着下边顺从垂着脑袋的青鱼,视线一转,看向了立在他身侧的江重礼。
她颦颦眉,面色不善。她早就说过不想利用青鱼做这种事。他无依无靠,若被发现二皇子绝不会放过他。
江重礼显然清楚她的意思,他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明白。容洵带青鱼入宫,再回来,过了没几日青鱼就弄到了这些画像。
若是不了解燕潮见的,只会以为是她使了青鱼去做这些事。但江重礼不一样,他知道燕潮见一定是拒绝了。
但今日,他还是把青鱼带到了她面前。
江重礼基本不会做违背燕潮见意愿的事,除了他认为万不得已的时候。现在,就是这个时候。
燕潮见收回目光,一步一步走下玉阶,在青鱼身前站定。就像上一次那样。
上一次,她拒绝了。这一回,她也会做同样的事。
“青鱼,谢谢你。”她道“但是,我说过你不必做这些。”
青鱼不等她说完就摇了头,声音像从舌腔中挤出来的“我想做,我我想帮上公主的忙。”容郎君说过,江世子方才也说了,只有他,只有他能帮上公主了。
除了这句话,青鱼再没有说别的。他虽垂眸没有看她,声音很低很轻,却含着一股像倔强又像执拗的坚定。
燕潮见也没再开口,她顿了顿,侧眸看江重礼一眼,然后偏偏头,示意他到内室去。
“敛霜,上茶。”她唤了声,然后冲青鱼道“你坐下,等等我。”
说完转身大步朝内室行去。
江重礼似乎有些无奈,弯弯唇角,老老实实跟了进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进了内室,燕潮见倏地转身问他。
江重礼面如止水,“那些画像你也看到了,且他还识字。”只是看一眼就能记得那么清楚,可不是寻常人做得到的。
“或许你该派人查查他的底细,或者,问问容三。”
容三
燕潮见冷着脸没说话。
江重礼继续道“他很聪明,且很忠诚。无依无靠,便没有软肋,公主若想继续走你要走的路,这样的人是必要的。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这是正论,燕潮见没法反驳。
但她垂垂眉眼,仍是回“你不懂。”
“公主,你还不够无情,我时常这样觉得。”他打断她“但这样的你,很好,不必去改。”
“我方才说的话,你再好好想想。”
她沉默着,没有答话。
江重礼步出内室,没在殿内停留,只是轻飘飘地瞥青鱼一眼,随后出去了。他该说的都说了,就看青鱼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燕潮见出来得比江重礼稍晚了一晚,眉心颦着,脑子里还在想方才江重礼的那些话。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狠心,狠心到把所有自己想保护的人推开得远远的,甚至把曾经视若珍宝的玉佩随意处置了。
她能忍受孤独,能忍受恶意,甚至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于她而言,死并不可怕。因为她死的那天,一定就意味着她和那个人约定的达成。
她抬起眼,看见青鱼静静跪坐在殿前,身前案几的茶水一动没动过。
她攥攥手,走过去跪坐下来,直视着他澄澈透明的墨色眼眸,淡道“青鱼,我果然还是不能让你帮我。最好,你从此往后不要再进宫来见我。离我远些,越远越好。”
他太像燕景笙了。
如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