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好些小水洼,杂草垂着雨珠,夕阳露了半边脸,十安扯了扯宋景和的宽袖,指着不远处的小破庙道“天如果黑了也不便赶路,咱们去那儿歇一歇可以吗”
宋景和不说话,他抬眼望着天边,兴许想完了事情,这才翻身下车,伸展了腿脚,一回头就见十安在摸马屁股。
“你这是做什么”
“我摸一摸,你方才抽它屁股的时候我听着疼,这儿好像毛秃了。”
宋景和挑着长眉,好笑道“齐宣王有一天坐在殿上见人牵牛从殿下走过,好奇问人要牵牛去何处,旁人说要将以衅钟。齐宣王不忍,说此牛瑟瑟发抖,如无罪被处以刑,还是放了好。”
“祭钟一事不可不为,他就道用羊替牛罢。”
宋三少爷仔细打量了十安,温柔道“这羊难不成就有罪了可见是假惺惺的善良。我若不抽它,咱们夜里甚至都赶不来这处小破庙。何况它也载了你,你摸一摸难不成就能减轻它的疼吗你要真是觉得疼,不若替它受。”
“在我面前你不必装着善良,你里里外外我清楚的很。”宋景和心里门儿清,看她呆愣愣的,于是决定再点拨点拨她,“女人若是见你这般,十有八九要厌你。你这人脑子虽有小聪明,但世上比你聪明的人多了去,女人比男人狠,你要是想活到我功成名就那日,就不要与厉害聪明的女人为敌。”
“学着普通,别这样叫人突兀,好吗”声音低低沉沉,满眼的讥讽。
十安把手收回去,宋景和却抓着她的细腕把人牵到小水洼边上,吩咐道“把手洗净。”
她望着水里的倒影,猛然觉察出自己在宋三少爷面前话变得越来越多了。
要是从前,她怎么会跟人解释自己摸马屁股是干什么,毛秃了她也不过想摸摸,哪里冒出这么道理来,统统一股脑砸来,她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沉。
似乎自己确实做得有问题。
她洗罢手,小声问道“我方才很像装”
宋景和嗯了声。
十安捂着脸,指缝里能看见他的侧颜,唇角依旧是翘的。没有外人的时候他嘲笑十安的次数最多,每每翘着一边的嘴角,笑的颇坏。
察觉到她闷闷不乐,宋景和负着手催她“得我一番点拨,你还不高兴,我是打你还是将你当马骑,抽你鞭子了”
她赶紧摇摇头,小跑跟上去。
小破庙里显然还有和尚居住,门前扫的干干净净,宋景和叩响大门,不多时里面传来脚步声。
开门的是个矮胖和尚,后头跟着瘦高个儿。
客客气气问候了几句后转到借宿上,两个和尚对视后犹犹豫豫,宋景和见状掏出钱来,递过去道“如今要入夜,实在不便赶路,还请两位师父通融一番,这是留宿在此想送达的些许心意。”
十安在后面局促地探出头,素白的面上唇色似海棠深红,眼神警惕。
见他不是一个人,矮胖和尚一咬牙,似为难道“既然公子还带着人,这夜路确实走不得,便在此歇一晚罢。”
宋景和莞尔“叨扰了。”
他抓着十安的小手,住进空着的厢房时哼笑道“你可瞧见了他也在装。”
“他在装什么”
宋景和低笑“你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