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家今年的年过得尤其好。
往年桌上除了一盆加了许多酸菜的炖肉,一条鱼,几乎见不到别的荤腥,再看今年的饭桌,光是大菜就有六个
鲜锅兔,红烧肉,糖醋排骨,猪肘焖子,鸡肉炖粉条,还有一条羊酱焖草鱼
素菜也做了六个,每一个里面也都见肉丝,一家大小十五口,几乎相当于一人一盘菜,这放在原来,是想都不敢想的
临饭前,王氏给沈树和身旁腾出个空位来,又放了个小酒盅。
沈树和见婆娘整这一出,没明白,问“咋还有外人来家吃年饭”
珍珠当下懂了她奶的意思,拿了酒就给小酒盅满上了,“奶,是给太爷爷准备的,对不”
王氏白了沈树和一眼,“都不赶个孩子懂事,那是给我爹准备的咋地,日子过好了就给我爹忘了”
沈树和寻思都死了这么些年了,我自己爹都快忘了我还能记得你爹
话到嘴边却改了风向,“那哪能啊,我不寻思咱爹好喝,你不能给准备这么小的酒盅吗,珍珠啊,给换个碗来”
珍珠这时候意识到她三叔那机灵劲一定是随了这个深藏不露的爷了,便给换了个大碗,重又把酒倒上。
王氏让大家坐下,忆苦思甜一番,特意让三个儿子儿媳感谢他姥爷,才拿筷子在酒碗里点了三下洒到地上,这才让大家动筷子。
桌上那道鲜锅兔是用菜油先炸再做的,因为是辣口,孩子们吃不了,就放到了爷们面前,一筷子下去又麻又辣,吃一口还想第二口,把几个男人吃得直喊痛快。
“我看啊,咱珍珠就是太瘦了些拿不起大勺,不然上城里酒楼去,也得把大厨给挤走。”
沈水生从来不吝表扬的话,一边吃一边把珍珠夸得都快没毛儿了。
珍珠心里也高兴,但面上还算保持着平静,可王氏就不一样了,一张脸笑开了花,明摆着偏疼这个孙女儿。
“老三你这算是说句人话,要是没珍珠,咱家能吃上这上好的年夜饭”王氏吃了口红烧肉说。
红烧肉珍珠原来做过,可这次她在里面又加了煮好的鸡蛋,为了入味鸡蛋上割了整齐的花刀,红亮亮的肉配着白生生的蛋,又好看又解馋。
“那等攒够了钱,咱上镇上开个馆子去”沈水生把筷子伸向那盘糖醋排骨。
几个小的是最爱这道菜的,别的大人见了就一人尝了一块没再动筷子。可沈水生已经夹了第三块儿了,给几个小的吓得紧忙低头吃自己碗里的,想着吃完了就去再夹一块,生怕都让三叔给吃没了。
王氏刚才还笑容满面呢,一听这话马上挂了霜。
珍珠觉得,要不是这顿饭是年夜饭,或者要不是满桌都是大菜,王氏都得给桌子掀了。
“老三你咋想一出是一出还上镇上开馆子,俺看你是有俩糟钱不知道怎么得瑟好了吧你能耐你去,珍珠不去,俺看你自己能开起来不”
沈水生自知嘴贱理亏了,可听王氏那话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珍珠一眼,珍珠一脸的保命要紧,“三叔,我不去,要去你去。”
沈水生翻了珍珠一眼,觉得这侄女见风使舵的能耐见长,长得都没良心了。
王氏一看珍珠站自己这边,这才又高兴了,张罗着让大家快吃饭,吃过了好分红利。
一顿饭吃得个个满嘴流油,结果还没下饭桌,天上又飘了雪,一看那雪花片子,还不是场小雪。
沈树和眯眼瞅瞅,拿过沈洪给点的烟袋抽了两口,脸上渐渐显出喜色来,“又来场好雪,明年该是个丰年。”
珍珠给沏了壶茶,问就在堂屋聊还是去奶那屋。因为堂屋没炕,用炭盆还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