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顺喜儿以前侍奉在自己跟前非常妥当,哪怕是此人已许久没有亲近自己,赫连勃还是会因为是他在跟前伺候着,不由得神情皆有放松。
只是没想到,那擦拭头发手法力道,落到肩头的时候,却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而从鼻尖传来的,不属于顺喜儿身上的香味,更是令他猛然的一惊,直觉让他往着那软炕里侧挪了半个身子,以避开那不熟悉的人来。
赫连仲绶内心原是想着和父亲多亲近一些,却没想着对方那神情和举动仿佛试自己为洪水猛兽一般的避之不及,再加之想起往日里与这人又多有嫌隙,而非亲近,那眼里的神情不免多了些落寞在其中。
察觉到身边的人是赫连仲绶的那一瞬间,赫连勃的内心是崩溃的。
赫连仲绶愿意主动亲近自己,他原是比任何人都要来得高兴的,然而眼下,那身体的举动却比意识更快一步,摆出了这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
后悔也罢,懊恼也罢,然而更多的是无力和绝望,因为他发现明明贵为一国之君,确是不知该用怎样的话来挽回眼下这颓势。
父子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话语来化解眼下这尴尬的沉默。而直到顺喜儿抱着挡风雪的毛毡披风进来,才稍稍缓和了气氛。
只是,瞧着赫连仲绶神情落寞的退到一旁,那一刻,赫连勃只觉得喉头似是又咽了一杯苦酒,而自己仿佛又离眼前这个最想要亲近的人又更远了一分。
虽是心中郁结,赫连仲绶还是站在一旁悠悠的开了口“今日风寒雪重,父皇突然驾幸东宫,怎么身旁也没个人跟着”
赫连勃并不回他的话,只道“你这东宫里,平日里也瞧着有不少的宫女太监伺候着。眼下为着大婚,这花季睦还往你这宫里添置了不少人手,怎么在朕瞧来,眼下这里压根就没什么人儿守着呢”
顺喜儿倒是知道他那话里话外指的是些什么,只是眼下这场景儿,是这父子二人说话的场面,他这样一个内侍的身份,是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搭话的,于是只得闭上嘴,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赫连仲绶偷偷瞥了一眼顺喜儿,刚想开口,却听见那曹月娘在一旁轻轻的回了话“回父皇的话,原是儿臣这身子不好,吴太医说需着静养。如今进了这东宫,儿臣身边除了几个随嫁婢女侍奉,也就指着喜公公是最顺心,所以才遣散了旁人。”
这话儿倒是说得没什么不妥,便是赫连勃想要驳斥,也是无从下口。顺喜儿确是知道这话儿已经是惹了赫连勃的怒,于是十分懂事的跪在了赫连勃的跟前儿“这事儿是奴才的不是,太子妃身体不适,还是应该多个人在跟前伺候的。”
赫连勃喝了一口茶,看了跪在地上的顺喜儿一样,只伸出脚来,用脚面勾起了对方的下巴,道“你倒是能干,看来花季睦想着方儿要把你调进这东宫算是做对了”
顺喜儿被迫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回道“奴才惶恐”
赫连勃挪开了脚,又低头瞧了瞧那桌上的棋局,问道“方才朕听见你们在这屋里嬉闹,是在下棋”
“回父皇的话,正是如此。”
“我没问你。”
赫连勃说着话儿,就瞪了赫连仲绶一眼。赫连仲绶顿时吓只得闭了嘴,不再开口说话。
“回皇上的话儿,的确是奴才陪着太子爷下棋来着。”
“谁执黑”赫连勃问道。
“是奴才。”
赫连勃伸手捻起棋桶里的一颗白子,道“既是如此,那你便继续执黑,与朕下完这局未下完的棋来。”
这话儿倒是把在场的三人都弄懵了。赫连仲绶站在一旁不敢动,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