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算是三人中难得有良心的人,他也许是愧疚,才会到潺潺书院说出那番话,潺潺书院一个前朝废屋,周围又都是耳聋眼瞎的阿翁阿婆,确实是会面的好地方。”唐恣道,“他也许想补偿黄松,就约了黄松宵禁后去胜业坊碰头,顺道赶走了两个侍卫,谁知黄松是来杀他的。”
杀完人后,他翻身跃进了那株空心柳树,任凭外面喧闹一片,就这么枯站了一宿。
一个祖父担任教习多年的地方,从小住在胜业坊的他不会不熟悉,也极有可能早就知道这处禁地。
“他也因为自己这点良心而死,至于顾成业,一个长袖善舞又警惕性极高的人,他虽对李策之死感到惊恐异常,甚至不知从哪里找来鹤草芽带在身上,但凶手依旧很难碰到他。”唐恣转着那根发簪,“所以他只能杀了张薷儿。”
姬云崖也看着那支流光溢彩的红雀钗,“那他是如何杀了张薷儿的”
“很简单,你还记那天我回到宴席上你问我为什么衣角那样脏么”
姬云崖点头,“你说那是青苔。”
“的确是青苔,却不是普通青苔。”唐恣道,“张薷儿随外祖在江南呆过,江南那边的权贵喜好米汤养苔,常让家仆浇米汤于奇石小径上,养出文字山水,堪称一绝,包括那日在顾宅厨房,米汤流过的地方,青苔都分外翠艳,张薷儿应该很喜欢这样的温山软水吧。”
“可惜顾成业不喜欢,他喜好长安的花团锦簇,牡丹斗艳,所以张薷儿不敢违逆丈夫,只能偷偷的找人运米汤进来,好暗地里养那些不起眼的青苔,谁知家宴那日,那个人却将她绑走了。”
唐恣指指地上姬云崖带来的碎木板,“就装在盛放米汤的木桶车里,堂而皇之地将人带出了昌荣巷。”
姬云崖皱眉道,“这不可能,昌荣巷的府兵你也见过,木箱车,食盒,都得勘探,如何将人带出去”
唐恣却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只忍冬花纹的盒子,笑道,“姬大人吃不吃糖”
姬云崖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题弄的愣住了。
唐恣却不管不顾的拉开了那只盒子,给他看空空的内里,旋即,他又将盒子推回去转了两下,再打开,里面竟躺着一颗松子糖。
他将松子糖塞到姬云崖手中,挑眉道,“吃了罢,白白净净一张脸老是耷拉着,看的人难受。”
姬云崖怔然看着那颗糖,“这是如何变出来的”
“不是变出来的。”唐恣晃了晃盒子,将其拆开,“是我早上去西市买的,它一开始就在盒子里,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白氅上放着三件东西,两个抽屉似的匣子,一个外壳,唐恣抬手将两个匣子合在一起,一个严丝合缝地装着另一个,变成了一个匣子,再套入外壳,变成了一个盒子。
唐恣见他目瞪口呆,觉得有趣,解释道,“上面那一层装着糖果,下面那一层装着上面那一层和糖果,我开始给你看的是下面那层。”
姬云崖捏着松子糖,喃喃道,“装她的木桶车有两层可是若揭盖查验,上面那层定然浅跟多,府兵怎么会看不出”
“因为米汤啊。”唐恣看着他,“或者是泔水,总之浑浊即可,如果是我,我会用泔水,臭烘烘的,加之那天家宴往来商贩极多,府兵更不愿详查了,另外,张薷儿死于离开顾宅之后,因为凶手害怕被发现,所以只能先迷晕或者绑起她,等离了顾宅才往下层注入清水,将她溺死,这就是为何陆大人说她身上有米汤,而肺中为清水的原因。”
姬云崖恍然看着墙角的碎木板,面色又沉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