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倒也知道规矩,很快让众人安静下来,恭顺地说“仙长,您想问什么,尽管问他们好了。”
洛、梅两家已经没人了,凝香馆也散了,两年时光足以冲淡许多记忆,这壮汉不但知悉事情因果,连洛家女的闺名都知道。
“认识认识,不就是梅县令那个姘头么”
这是她告诉姚思故的名字,当时奚琴也在一旁。
“那你可在送嫁的途中,看到庄夭夭了”
“美有什么用,她心眼可坏了,脾气也不好,还通敌,我情愿讨个相貌平平心地善良的娘子,也不要她这种”
阿织问“送嫁的一路,你都跟着”
相识这么久了,他也不认为阿织是从徽山。
有人挤到前面,对阿织道“他们知道的不全,仙长,俺跟您说,这个庄夭夭身世挺可怜的,她十多岁被拐卖,被人糟蹋后,连夜逃来边关,成了个乞儿,蛮子在关外捡到她,给了她几口饭吃,她就把他们当恩人,蛮子看她漂亮,让她去勾引梅县令,她当报恩,就去了。不过人么,相处得久了,总能处出几分感情,这个庄夭夭后来大概对梅县令动了真心,非要县令休妻娶她。哦对了,为这个,她还跟洛缨吵过。有回她俩闹得可厉害了,洛缨还追到妓馆,把她从里头揪出来。”
阿织没有回答,奚琴并不在意,又问“念,这个才是仙子的真名”
阿织道“不是。”
“是啊。”
“我已暗中接近廖姓人家多日,有了俗世的身份,他们最初邀请的宾客就有我,廖家公子也答应让我送亲。喜轿旁有伴嫁郎,我已说服廖公子,让我做这个伴嫁郎孟婆大人信我,这城中究竟有何古怪,溯荒到底在何方,今夜子时,出嫁之刻,我必能勘破分晓”
“你说什么”阿织怔道。
壮汉似乎非常费解,连心中都涌起莫名惧意,不断地道“不对啊,这不对”
壮汉说着,想起什么,看了眼外间黑尽的天色,摩了摩拳,恭敬地请示“仙长,您能不能问快点,今夜廖家公子就要出嫁了,俺过会儿还得去瞧热闹呢。”
心中印象渐渐清晰,壮汉很快笃定道“是了就是他们那两回嫁新郎,俺都去凑过热闹,亲眼看到他们被送上花轿的”
阿织点了下头,径自道“庄夭夭,你们可认识”
“洛缨,就是那个洛家女的名字”阿织问。
他问这话的原意,是疑心壮汉与庄夭夭或是洛家走得近,没想到壮汉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他嚷嚷道“俺怎么不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俺不知道,还不允许俺打听了俺就爱打听,这也是错的吗”
“是,衙门里这么多案子没破,总不能因为死了一两个新郎,就不查别的案子了,他们是自己要出嫁的。”主簿也回答道。
“死了就死了,这城中又不是没死过人”
很快,主簿回来了。他暂且得了无患子上的仙力,来去如风,挑挑选选找了二十来号人,引来值房。
“不对,他是张罗宴席的伙计”
他平日里大抵受过不少委屈,非常敏感,而今受仙气所扰,心绪不必遮掩,全都宣泄出来“难道这世上只许妇人议论家长里短街坊八卦,俺们男人就得沉默,就不许说话么,就该心系正务么俺们也爱议论,也有好奇心俺平日里替人担货,劳累一天闲下来,就爱听墙根,每听来几耳朵,俺就高兴,能跟人闲磕牙,俺就畅快就说城中嫁新郎,甭管他几时出嫁,俺都能大半夜起身去凑热闹城中只要嫁新郎,回回少不了俺仙长您说,如果不允许男人凑热闹,那俺的日子得少去多少乐趣,这世道对男人太不公平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