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琴心念一动,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梅宅外。
识海中被打了一道很深的印记,隐约告诉他,这只锁里锁着誓言。
奚琴抬起手,覆在鱼身上,这种玉轮集淘来的小玩意儿,连灵宝都谈不上,不够精巧,瞒不过他这样的修士。
她是谁
“去岁染恙,这一病后,忘却了许多事,诸多过往已不记得,但兄长待我真意,我感知在心。兄长半载奔波,为洛家一案操劳尽心,宣都山南迢迢千里,霜尘不歇,我看在眼里。君有君意,非你我能够左右,兄长不必强求夫妻一场,从无误会分毫,只是今日一别,或无归期,不必相候。”
他一步跨出喜轿,不顾周遭人惊愕的目光,问管家“她人呢”
鱼身里,很快传来另一个誓言。
下一刻,他掌心稀薄的灵气凝成一道灵诀打了出去,径自逼停轿子。
“京中状纸已下,草民仍信父兄无罪,父兄戍守边关数载,与关外蛮贼乃死敌,何来叛国而今君要民死,民虽死,不能受其冤,还望军侯待晚辈身后,彻查其中内情”
这是她的约法三章。
“今日一别,或无归期,不必相候。”
“这只锁可以锁几个誓言”
奚琴困惑地抬起手,覆在锁誓鱼上。
念念
是了,约法三章是他们彼此的协定,她既然把这只鱼给他,锁住他的誓言,那么她在相赠之前,一定会锁下自己的誓言。
就像即便在幻境中,她也会忍着腕疾,一笔一划写下“不必相候”。
不知怎么,看到这句话,奚琴的心中莫名钝痛,他的手倏然握紧,锁誓鱼黯淡无光的鱼鳞寸寸刻入他的掌心。
守誓的时候,鱼鳞上的铭文会亮,鱼儿吃饱了,便会泛出淡淡光华,如果有人违誓,这只鱼便会像眼下这样,黯淡失色,失去附着在须弥囊中的灵力。
“像仙子这样,把别人的话字字句句记得清楚,实在占不到什么便宜,所以我想告诉仙子从今以后,绝不让仙子在我这里吃亏。”
他分明记得自己只放了两个誓言进去,这多出来的一个誓言,是谁的
“仙子”二字涌入脑海,回忆冲破幻象闸门,如同泄洪一般,彻底覆盖过漩涡中的怨气,侵袭而来。
这就是他心仪的仙子啊。
其实他并不记得这个动作的意义,或许是鱼肚里锁着他的誓言,鱼身于是与他的灵力有了感应,他的掌心终于氤氲出稀薄的灵气,借着这一点灵气,奚琴忽然感应到鱼肚里的誓言有三个。
奚琴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
另一封信是给奚琴的,抬头一行写着“兄长”。
奚琴勾手一捞,扼住一只怨气的脖颈,音线冷得不容置疑“带路。”
他的仙子,只会以真意待人。
然而他已经没耐心等待回答了,他挥袖一拂,庞然的灵气席卷中夜长街,停留的鬼轿、送亲的轿夫、管家,包括春杏在这磅礴的灵气中化成丝丝灰黑的怨气,惊叫着就要散去。
记忆混淆不清,渗透怨气漩涡的片许真实如同浪潮惊袭而来,奚琴混乱极了,只能依凭直觉行事,直觉告诉他,念念出事了。
送去驿站的信,是给京中定远侯的,生死攸关,奚琴想也不想,径自拆开
也是,她这样聪慧,许多话,何须旁人直白相告
那么谁去赴险
春杏听了这话,一下子哽咽出声“少爷,您走了以后,家里忽然来了好多官差,把少夫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