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夜深了些,两人换上夜行衣,直奔凤阳酒楼去。
还未到地方,两人便听到喧嚣欢乐之声,虽是夜半时分,却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彩楼欢门,帘幕鲜艳,红纱栀子灯轻轻摇晃着,荡出暧昧的光线。
他们借助房顶,跃过高墙,内里与沉寂的长街完全不同,灯烛荧煌,亮如白昼,仿佛到了另一番天地。
走廊分南北,雅间数十房,阁楼浓姬笑,酒羹任意尝。
孟安醉默默瞅一眼,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
凤阳酒楼这般华贵精致,也难怪那王掌柜接受不了输给她那破酒肆。
换她,她也得气吐血。
楼内酒客众多,孟安醉正愁该如何混进去时,展城归已经在前面开路了。
他选的都是些弯弯拐拐的小道,几乎没人经过,十分顺利就绕到了酒楼后的假山庭院。
穿过亭子,应当就是身份尊重的客人以及王掌柜自己的住所了。
展城归轻车熟路便找到了王掌柜住的小阁楼,看得孟安醉目瞪口呆了一路。
观察一阵后,发现无人过来,两人便蹑手蹑脚推门进了书房。
屋内的摆设十分讲究,各种稀奇古玩满目琳琅,随便拿一件怕都能抵得上普通人家一辈子的家当了。
孟安醉暗嗤一声,收回目光,便见展城归已扭开了墙壁上的一处挂画,随后旁边那半边柜子转动起来,霎时一条亮着幽光的过道便呈现在两人面前。
孟安醉玩味地笑了笑,没说什么,跟上了他。
两人脚步很轻,直至到底也没发现有别的人,他们呼出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些。
展城归拉下面罩,回头去看孟安醉,“这儿便是他们一贯关人的地方了姐姐你怎这般眼神看我”
孟安醉也解了面罩,似笑非笑道“你对这里很熟悉啊。”
这是肯定句。
闻言,展城归面不改色道“毕竟享有天下第一楼的美称,我那时也随父王来过几次。”
“只来过几次,却连这书房里暗室都摸得一清二楚”孟安醉一面穿梭在暗室的各个隔间找人,一面不经意地问。
展城归不知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要问下去,但她问了,他只能回答,顿了顿,说“嗯,暗室也来过。”
说完这句,他身子不由自主地紧绷,生怕她再刨根究底下去。
若她再问,他怕自己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道要说当初皇爷爷在遗诏中命他为帝,睿王不甘,却又不敢弑君,亦不敢篡位,便将他抓来这里严刑拷打,逼迫他签下传位诏书么
诏书自然是未签,但在这里遭受的折磨却也够他回味一辈子了。
那些往事血腥不堪,他不想说,可也不愿意骗她。
正紧张间,却听孟安醉忽地呢喃一句“奇怪,怎么找不着人呢”
展城归猛地瞪大眼,完全没料到他在这头紧张兮兮,她却压根没当回事,满心扑在寻找桑落竹青之上。
暗暗摇摇头,他无声笑了笑,面露无奈。
暗室的隔间都是一个个小牢房,各种刑具一应俱全。
在触及到其中一个牢房里片片暗沉的血色时,孟安醉的眼神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上前摸了一下,血才刚凝固不久,说明在他们来之前,这里有人被用过刑。
是谁被这般虐待,答案不言而喻。
展城归巡视一圈,脸色也不甚好看,“不但人被转移走了,还刚好在我们来之前”
孟安醉沉吟片刻,道“他们猜到了我们会来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