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墙角的文烨襄,第一次刻骨感受到,嫡母手段之狠辣,翻脸之迅速。
活像话本里写的,画皮女鬼。
前一刻温和亲切,后一秒青面獠牙。
那时胆子小,吓得汗湿了衣襟,卧床五日不起。
李三,原来是头大尾巴狼。
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辈子,文烨襄笑着收剑入鞘,潇洒撩起衣摆,扶着陈嬷嬷走进内堂。
来吧,看我棒打白眼狼,手撕嫡母鬼。
“五少爷,您笑得真瘆人。”陈嬷嬷望了一眼她,又望了一眼包袱,小山似的包袱半解,里边装着白面馒头,红糖蒸糕,还有酱牛肉,蒸羊骨,小米两斤,去芯莲子八两。
老婆子连连摆手,却溢出口水声“五少爷,昨晚吃进去的还在这呢”
说着,指了指嗓子眼。
“嬷嬷好胃口,来来来,小小两块蒸糕不碍事。”文烨襄哪里不知道,嬷嬷年轻时就贪嘴,只是害怕身材走样,如今老了,还讲究些什么。
老伴可以慢慢找,美食不可辜负。
今早还瞅见嬷嬷嘴里含着大块酥糖,鼓着两边腮帮。
“蒸糕夹裹两片酱牛肉,尝尝”她亲手包好,恭敬喂到嬷嬷嘴里。
“使不得使不得真香。”陈嬷嬷边说,边自觉松了松腰带。
吃饱喝足后,两人悠闲饮茶。
“还是老样子处理”陈嬷嬷望着角落里,李三送来的食盒。
“昨天剩一半,埋一半。”文烨襄撑得有气无力,偷偷也解开腰带。
五个馒头两块糕
放纵是魔鬼
她换了个姿势躺着“接下来五天,咱们剩七分,埋三分。”
误导外面的人,叫他们以为她时日不多,已病入膏肓。
陈嬷嬷也不多问,小主子这么安排,肯定自有打算。这整整一个月,文烨襄大门不出,对外只宣称染了时疫。时疫非同小可,三个丫鬟纷纷告假,两个小厮跑得没了影,假惺惺的李三殷勤不见,每每送完食盒就脚底抹油。
这几天更甚,干脆将食盒搁在废院狗洞旁,人早溜了。
树倒猢狲散,她还没死呢
揉揉鼓胀的肚子,文烨襄强撑着站起,走到书桌旁,润笔研磨铺纸。
每日读书练字不可荒废。
“嬷嬷,前日王九买的狼毫笔落墨饱满,明天托他多买几支。”
她运笔均匀有力,这笔字隐隐显出王右军遗风。比起前世的鬼画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陈嬷嬷虽看不懂她写的什么,但见着她痴迷欢喜,也就跟着欢喜。
然则,陈嬷嬷欢喜过后,不得不吐露实情。
“五少爷,咱们只剩3两银子了。”
“嗯。我枕头下边搁着一块黄龙玉,您晌午过后,去典当铺抵押500两活当。”
陈嬷嬷一听赶紧摆手,这还得了黄龙玉文府男丁每人一块,代表祖宗血脉,神圣不可亵渎。
“没关系,十天后我会想办法赎回来。”
“那也不成,万一有人问起来”
文烨襄冷冷一笑,手上挥毫不停“有谁会来问我”
“不成不成,我再去想想别的办法。”陈嬷嬷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茶,稳健站起身,偷偷决定暂且卖掉自己两根簪子应急,趁文烨襄不注意,刚迈出内厅门槛。
咚咚咚
破天荒的,有人废院外拍门。
“陈嬷嬷,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