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桐眼见庆哥儿和薛老四从驴车上取了一捆蔗下来, 又转身往沈家冰铺里抬。
随后庆哥儿似不经意地往她这头瞥了一眼,襄桐连忙闪身避到左近的胭脂铺里, 可隐约还是觉得方才被人看了个正着。
果然, 才闪躲进来, 她隔着门扇就听见外头庆哥儿高声呼喊, “二哥, 你快出来”
襄桐心道不好, 原来沈庭也在呢。
她虽然知道只要在杭州城,早晚会有和沈家再碰面的一日,不过哪想到竟这么快就被撞见了。
胭脂铺的店主是个中年妇人,她见襄桐进了店并不相看柜子里的货物,不免生疑, 遂从柜后转出来探问。
“这位娘子来我店里有事”
襄桐本躲在门后偷偷朝外头张望, 闻声回头见是店主盘问,赶紧告了声恼。
“实是唐突,方才遇上个不想见到的人, 这才慌不择路行将进来,扰了娘子生意,我给您道声不是。”
那店主见襄桐生得面容姣好,年纪也轻, 说起话来还和善,不像歹人,还当她是遭了哪个登徒子搅扰,出于同理心, 也不生气,反倒帮她出了主意。
“既是要避开不想见的人,那也好办,你便到我院子里寻了角门从后巷离去,自然就不会遇上了。”
襄桐见遇见了好心人,连忙道谢,果真从胭脂铺后面的巷子避走。
等绕路回到陆记,被她临时抛下的莽汉客人正坐在门口的条凳上不时朝外张望,显见等得快不耐烦。
而肇掌柜正和一位穿了文生袍、脚踏官靴的中年府吏在另一头谈笑风生。
估计是不大有空理会她了。
襄桐先向等着的客人告罪,“劳您久侯了,我去给您倒杯茶来。”
对方却没有心思饮茶,“不劳烦了,等房东回来您就该带我去那院子交割换契了吧”
襄桐有些为难。
按说这房东和房客立契交割的事,都须有中人在场做个见证。这桩生意一开始既是她经手,也该由她办了后续,也算是善始善终。
但一想到沈家兄弟就在同一条街上,甚至可能正满市面的寻她,她就不大想再出门去。
不大会儿功夫,老癞头终于还是带着房契上门了。
襄桐看看还在高谈阔论的肇掌柜和官府的人,累觉指望不上。
要不,一会儿穿了小巷子回去,也未必就那么巧,出了门便撞见吧
如是,一行三人便再一次往樊家所居的那条巷子行去。
襄桐怕露了行迹,一路只匆匆赶路,半句话也不敢说,倒是老癞头时不时夸耀一句他那房子如何好,租钱如何划算,说得好像真是打着灯笼没处找一样。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襄桐赶忙在院子里合上大门。
因方才看房时老癞头并不在场,这回还要挨个屋子再重新走一遭。
三间屋子虽没有什么物什,但诸如坏了个门板,毁了两个窗扇,外加头顶瓦片多有缺失,这些都是要作为细节标在租契里的,省得到时退租两头纠缠不清。
一个心诚,一个意切,房东和房客两头相和,剩下的便是立契和会钱,这两样则都要回了店里再办。
襄桐不敢多在外头盘桓,又打算穿小路回陆记。
重新掩上门栓,没走出几步,身后便突地有人唤她,“桐娘”
襄桐几乎惊出一身冷汗,脚下一个趔趄。
她缓缓转过头,却见几步之隔,自家赁的小院门口站了个熟悉的人,似乎正打算抬手敲门。
这人竟是多日没有见着的燕家小武。
襄桐顿将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