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雷雨来势迅猛,天际一条雷龙划破苍穹时, 那半白半紫的电光映耀间,前方的草丛里,竟佝偻着爬出个污黑的人像一把干瘦的枯柴。
你实在辨不出这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你只能见到一张干裂、焦黄、污黑的皮,裹着具嶙峋的骨架,摇颤着向前挪动。
对方的颧骨深深裸露, 眼窝乌黑凹陷,眼球却死白着凸出来,这双眼像极身躯上烧黑的两道洞状疤, 毫无生气, 僵硬如木刻,如果不是眼珠偶尔会艰难转动一下, 你会误以为这人已经死了。
雨淋在这具黄皮包覆的骨架上, 等同于浇在枯死多年的树木上, 在洗清掉枯木表面的层层污垢后,只能露出一片褶皱、皲裂的黄皮,雨水便顺着这些裂纹滑落于地所有水中蕴含的生机都渗透不进去。
应欢欢初见这幅画面时,灵魂几乎悚然畏惧着,但她料不到这一切只是开始。
自从流民初现后, 队中的护卫便摆开御敌的架势,手中刀剑时刻预备出鞘,流亡者们见到这支戒备森严的队伍,往往低下头、恐惧着、匍匐着远远绕开了。
最初应欢欢认为他们在防备可能混入关内的魔修,直到
“不要过去。”却是顾归尘出声阻止、并一把拉住了她。
应欢欢听言转回头,眼神中尽是不解和忐忑“我只是去给他们送些吃的”此刻她手中拿了点干粮,这还是从那位凡人之躯的邹夫人处讨来的。
顾归尘没有解释,只无言望着队伍前方
那里,二十来个难民模样的人,半跪前行,围堵住车马前进的方向,他们皆把头深深埋着,口里呜咽着哀求
“饿啊我们饿啊”
“吃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请给我们一点吃的”
“我的孩子就快饿死了”
应欢欢看着,面现不忍之色,可当她再度挪开步子,要去施舍干粮时,又被顾归尘紧紧拉住了。
她几乎带点怒气地回头道“师兄,你怎么能”
话才说了一半,她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成片的刀剑出鞘之声,而后是锋利的刃割破皮肉,带起轻微却刺耳的撕裂声。
应欢欢一瞬间只觉得血往头上涌,她完全不敢回头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惊恐大睁着眼睛,语无伦次喃喃念着
“不怎么会为什么”
这一刻,她看见顾归尘原本平静沉默的神色间,终于带上点叹息似的哀悯,他眉眼微敛,低语道
“那是人傀真正的流民,是不敢靠近修行者的。”
“他们,早已死去了。”
应欢欢这才僵硬着身子转过去,只见前方的草丛里,没有她想象中的鲜血四溅
所有倒地的尸体里,都慢慢爬出一种黑色的虫子,那些蠕动的虫,或从七窍而出,或咬破死尸的肚皮,像一滩黏腻的脏水,缓缓漫溢出来
应欢欢伸手捂住即将脱口的惊呼,死死忍着胃部的翻涌感。
很快有修士用火系法术将这些东西清理了最终,原地只留下丛丛被烧枯的草根。
站在他们身后一步远处的应鹿鸣则皱眉思索着
“这是蛊术”
李随风从旁靠着马匹,慢慢擦拭手里的长剑,其剑身细长、锋刃雪亮,他半眯着眼,听言不咸不淡应了声
“妖修的蛊术。”
这种蛊虫喜食人血肉,钻入人体后,会将整幅躯体啃空,最后只留皮和骨。
它们也会成群寄居在尸体里,撑起一个正常人的模样,甚至可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