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啊,你们有菩萨心,一定要救救我们”
“这苦命的孩子和我一样, 从小就没了妈整个家里,只有他能懂我的苦楚,也只有我懂他的难处”
“我们才是真的相依为命只恨那两个毒妇造下的孽果,让朝儿和我疏远了我这日日如鲠在喉”
施缘冷静倾听着,她之前对余墨茹少年丧母一事也有所了解。
余家现今的掌权人余兴业,其妻子逝世时, 这二女儿墨茹大概十三岁。
但这仅仅是个模糊的概念,直到现在,真真切切听见余墨茹诉苦, 施缘才察觉到少时丧母有多大程度上扭曲了余墨茹的人格。
她终日活在一个威严父亲的统治下, 被秉承严苛传统道德的家族束缚着,又在才能品行等各方面被其长姐全面压制, 论能得到的长辈宠爱, 更不如三妹和四弟
这一切的一切, 使她同时张扬并自卑着,需要靠外物支持维护那微薄的自尊感,因此格外势利虚荣或者说,她也有心理疾病
她的人生中过早失去了一个和善慈爱的母亲形象,于是终其一生都在渴望这么一个母性形象来关爱自己。
施缘微微低头, 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投射。
余墨茹选择嫁给林泽知一个在性格上和其父亲余兴业,有着诸多相同点的人,比如心性狠辣果决、对内说一不二、对外能屈能伸这一切源自她骨底对家庭中父权威严的屈服,她是懦弱而不敢反抗的。
于是后来婚姻出现问题,她选择的情人都更近似于“母性形象”,用以填补她的心灵空缺,这是一种投射行为。
可这无法抹杀现实中血淋淋的真相她永远失去了“母亲”。
最终,她又渐渐将这种遗憾投射到孩子身上自身求而不得的母爱,若孩子却得到了完整的,如此她便可解脱。
这样才能解释,为何余墨茹前后生活作风发生了这般大的变化因为她想成为一个“慈母”,而传统观念里,好的母亲往往是淡雅温和的。
施缘虽心情受到了震动,专业素养却维持住了,她迅速在心中分析完毕了余墨茹的心理状态,毕竟像余墨茹这样的“病人”,在她过往的理疗生涯里,不算少见。
同时受困于父权压制与传统妇德形象禁锢的女性,因此产生心理疾病,也并不罕见。
略微整理思绪后,施缘重新回到本次访谈的主要目的上,即通过余墨茹等亲属,来侧面探寻洛朝的病因。
对余墨茹的心理把握透彻后,施缘迅速找出了突破点,便重新挂上职业化微笑,问道
“余夫人,您说洛先生十二岁来到您身边直到进入中学时他祖母去世,这几年中,您常带他回村看望老人吗”
余墨茹尚且沉浸在自我悲伤里,给自己擦着泪,听言几乎下意识皱起眉头,“那里有什么好看的一群下等人聚集的地方又脏又乱的”
施缘哪怕知道作为医生不该流露私人情绪,可在听到这话时笑容还是难免冷了些,“是这样的,余夫人”
“先前洛先生同我交谈时,我们无意间提及了他的祖母,言谈中他的神色很怀念,说他祖母是位慈祥和蔼的老人”
余墨茹神色一动,显得很惊讶。
施缘笑容依旧职业化,“据您方才所说因您长姐车祸耽搁了您与林先生带着孩子回乡,却没能赶得上洛先生祖母的丧礼”
余墨茹被问得脸色一白,立刻急匆匆辩解着
“这我哪里知道”
“您知道的,我与朝儿他祖母,几年也见不上一面我哪晓得他们还有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