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氏商行人去楼空,掌柜与伙计早就听见了风声逃了出去,兵部的人连根头发丝都没搜到。不过魏绎那几箱私房钱,邵明龙倒是一箱不少,全给他追了回来。
林佩鸾从头到尾不曾在贩马案中抛头露面,也是碍于她还是北境送来的人质,刑部也不对她责难用刑,只是将她们母子从驿馆移交至了一间失修的院子里软禁着,命人严加看守。
余波眼看要过去了,林荆璞这十几日都不曾出过衍庆殿一步,只在房中下闷棋。
“主子,来信了。”郭赛推门而入,将一卷纱布从帽檐取下,递到了林荆璞手里,道“是伍老的。”
伍修贤知林荆璞在大启的处境微妙,若非极其重要之事,他绝不会贸然往皇宫中传信。
林荆璞已大抵猜到了那信上内容,气息微重,还是接了过来看。
看过之后,他又呷了一口茶,面色沉静,去关注面前的棋局。
郭赛见他没动静,轻声询问“主子,可要写封回信或是捎个口信带给伍老”
林荆璞专心致志,半晌才听见郭赛的话,他笑着沉了一口气,答非所问“郭赛,你觉得这盘棋,我是要舍黑子,还是弃白子”
郭赛瞪着圆圆的眼睛,摇摇头道“主子这是为难奴才。”
林荆璞拂袖不言,顿时将这盘棋都打乱了,将棋子一个个捡回到棋笥中,便起身去披了件外衫。
郭赛忙去帮着伺候“外头天都要黑了,皇上也快回来了,主子这时候可是要外出”
林荆璞无意在柜子里又摸到了那件短绒御披,顿了一顿,目色沉毅,说“不好再拖了,我得去下那步棋。”
马车一路颠簸,行得很急。待赶到那间院子时,天色还是全黑了。
“何人”
林荆璞从车窗探出那把带玉坠的扇子,守卫的官兵见了,随即敛目,恭敬请他进去。
林荆璞推门,阿达正在院子里举着风车跑。小孩子自得其乐,似乎并不觉得这里清苦,院墙角落里正好有两枝翠竹傍着,于秋色中愈发青翠欲滴。
林荆璞从袖中抓了一把糖,蹲下身塞到了他的兜里。
“谢谢叔叔。”阿达认得他,立刻用小手指着那角落里的竹子,“竹。”
“聪明,”林荆璞笑着揉他的脑袋“下次记得喊舅舅。”
林佩鸾闻声走了出来,远远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林荆璞直身,便跟着她走了进去。
这间屋上漏下湿,里头也没一件像样的陈设。
林佩鸾将茶仔仔细细滤了几遍,碗中只剩些没颜色的清水,才递给林荆璞“屋里没好茶。”
林荆璞接过那碗,盯了良久,笑了声说“这茶值千金。”
林佩鸾“看你不像是会说漂亮话的人。”
“故而这句是真心话。”林荆璞多年不喝过亲人泡的茶,一时喝急了,免不了呛了两声。
林佩鸾冷眼看他,又闷哼道“世间万物逐利,又哪来的真心。你算计得狠,我直到现在都恍如梦中,不曾想明白过。”
林荆璞捧着那碗茶“疲于心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佩鸾也喝了茶,苦笑道“我这一生都困在樊笼之中,若不攻于心计,哪来的出路。这样的绝望,你应是明白的。若能挣得了繁重的束缚,谁又乐意玩弄人心,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呢。”
茶凉了,桌上那盘的花生也已经发霉。
林荆璞肚子有些饿了,便去挑拣了几颗还算能吃的花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