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几根指头有节奏的敲着桌面,懒洋洋道“嬷嬷也知道我是回家,既然是回自家,自然就是主子。那既然是主子,我要改什么又能遇见什么事儿”
谁爱改谁改,反正她不改。
“那外男”
李嬷嬷的话还没说完,玉清就嗤笑道“嬷嬷毕竟有了年纪,想来事儿都记不大清了吧还满口外男外男的,前朝早亡了”
如今他们生活的朝代叫大禄,因二十多年前的开国皇帝是关外来的,民风彪悍,女子也十分骁勇张扬,压根儿就不在乎什么男女大妨。
莫说未婚女子自己挑选夫婿,和离再嫁、未婚先孕,或是一辈子不出嫁的多着呢
李嬷嬷这一辈人本就是前朝时候过来的,私底下确实对男女大妨看的极重,但主子真要在这上头较真儿,她也无话可说,半张着嘴僵在原地,活像一条被捞上来晾干的鱼。
沉香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早就听对方张口闭口“大姑娘”“大姑娘”的厌烦了。
什么大姑娘、二姑娘的,这里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姑娘
李嬷嬷一张老脸红了白,白了青,跟开染坊似的好看。
憋了半日,她才带着几分羞恼道“大姑娘这样要强,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玉清嗤了声,神色淡淡的听着,瞧不出喜怒好恶,“这些话都是母亲教给你说的”
李嬷嬷本能摇头,忽然莫名胆怯。
“那就别说。”玉清干脆利落道,“主仆尊卑有别,你且自己回头想想,才刚那些话可是一个奴才能对主子说的”
“不怕现在就告诉你,我是打小野大的,六岁上就跟哥哥打发过拿刀子的贼人,若打量我是那等没经过风雨的柔弱小姐,你可就错了算盘了。”
“玉府叫你来接我,那是信你,你就该守好做奴婢的本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管好自己的嘴。”
“我也不怕你回头跟母亲添油加醋,”玉清向后往软垫上一靠,冷笑道,“没法子,从小到大没人教过我在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该如何矫情着做小姐,便是回头母亲问起,我也是这个话。”
“您老若觉得我丢了玉府的人,也好办,我现在就写了信告诉母亲,或是说给父亲听,贵府门槛太高,我匹配不起,索性就不去讨嫌了。”
李嬷嬷有些慌乱的吞了吞口水,浑身汗如浆下,哪儿还有才刚进来时的张扬
“老奴一时心急大姑娘倒也不必惊动老爷夫人。”
玉清想见她本就是为了进一步试探玉府的态度,见李嬷嬷的态度转变就知道那头虽然可能不大重视自己,但也绝对没有让下人苛待的意思。
“姑娘,知州府上来人送东西了。”檀香在外头提醒道。
李嬷嬷刚吃了败仗,就有些蔫蔫的,本想顺势卖个好告退,谁知玉清眼珠一转,却又立时换了一张脸,笑眯眯道“嬷嬷是伺候惯了母亲的,正好就在一旁听着,回头也好教教我如何待人接物。”
经历了刚才那几个回合,李嬷嬷哪儿还敢有这样的心思,只干笑道“大姑娘如此能干,哪儿还用得着老奴多嘴”
她就觉得大姑娘还不如刚才那样对自己呢,现在这么笑的,竟叫人心里无端发毛。
来的是方夫人身边头号得力的丫头梅朵,玉清忙亲自起身去门口迎接。
外面的雪扑簌簌下的更大了,遥遥望去好似风吹芦苇花,天地间茫茫一色,替梅朵打伞的小丫头立在门外将伞面一抖,地上便呼啦啦落了一层。
“这样大雪,难为梅朵姐姐亲自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