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被革职,她可以告诉自己,萧俞首先是一国之君,其次才是她的夫君。
新政治国,于公来说,拿徐相府开刀是最好的选择。
父亲出事,她也可以理解。
毕竟萧俞不是神,他不可能算无遗策。
便是他伙同宫人,瞒着自己徐家的消息,她也可以不计较。
可为什么,为什么整件事竟从一开始便是见不得光的。
徐幼瑶靠在桌边,一会儿头疼欲裂,一会儿隐约觉得腹部传来不适感。
她似乎想起什么,扯了扯唇恍惚道“陛下知道吗,圆房前,我在凉亭里遇见周贵妃。”
“她说自己与安美人皆是利益牺牲品,唯我是不一样的。”
她哭惨了,腹部开始疼起来,疼得她弯下腰,几乎站不稳“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
喃喃着身子一软,正好被萧俞接在怀里。
他慌了神,急忙传御医。
“你不一样。”他抱紧怀里的娇娇,好似一不留神便会失去她,慌乱得心尖发颤。
“你不一样。
”哪怕她并听不见,萧俞仍是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御医很快赶来,诊过脉后神色有些凝重。
“娘娘神思郁结,对身子对胎儿可都不好。”
“臣开几服药稳稳胎,好好休养才是。”
“孤知道了。”
萧俞望着床上睡容安静的徐幼瑶,抬了抬手,又放下。
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幼瑶做了一场梦。
梦见自己初入宫那日,一袭火红的凤尾裙,一支红玉钗,一辆宫车,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十里红妆,便这么进了宫。
新婚夜,也没有她的夫君。
从此夜夜与清冷月光相伴,孤独一生,老死宫中。
她猛地惊醒,仍有些后怕。
萧俞听见动静,到床边坐下,轻轻问“好些了吗”
他眉眼间敛着几分担忧,神色比梦中温柔缱绻得多。
现实与梦境到底还是不同的。
徐幼瑶鼻子酸了酸,撇开头去。
陛下对她的好,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只是一想到那冰冷的开始,就好似喉咙里卡了一根鱼刺,吐不出,咽不下,碰一碰又疼,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去看萧俞的眼睛,只是哑着声音道“我想出宫去看看父亲。”
她强调的是出宫去看,而非将徐沛元转进宫里养伤。
萧俞有些不知所措,搁在膝上的手紧了又松开。
御医的话尤在耳畔,他不敢将人强行留下,只得苦涩道“是该去瞧瞧,孤陪你去。”
“新政初行,陛下日理万机,臣妾自己去就好。”
萧俞再没话讲了,半晌低低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徐幼瑶只是沉默。
“罢了,孤会去接你。”
说罢,不等她拒绝,便起身离开。
出宫的事宜很快安排好,由锄月和嬷嬷陪着一起去。
至于萧俞要加派侍卫护送,徐幼瑶也不会拒绝。
“摘星替夫人挡了一剑,好在没有性命之尤,只是恐怕要休养好些日子了。”
徐幼瑶靠在马车侧窗边,点点头。
锄月知她心情不好,但还是忍不住道“娘娘,摘星是听了两个宫人的话,才知道相爷与夫人身在城西客栈。”
她后半句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