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姬绍日日被人监视,半步出不得淮南王府,再加上京城那些难听到不堪入耳的流言,他恍恍惚惚,精神几欲崩溃,一时想拿了剑来将所有监视着他的人都砍了冲到皇宫里去,一时想着放一把大火,将所有往他父兄叔伯身上泼脏水的人都烧死。
后来,是清河长公主一巴掌打醒了他。
“姬绍,你给本宫好好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清河长公主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命宫人一盆冷水直接从头浇到尾,“你父兄叔伯用生命用鲜血捍卫的淮南王府,便是给你现如今这样糟蹋的吗”
“如今你父王马革裹尸还被人构陷,你却在这里浑浑噩噩,摆出这等作茧自缚的样子要给谁看是要让你的父王叔伯们在地下都不得安宁,脸上继续蒙羞吗”
在姬绍的记忆,清河长公主素来对他慈爱,几乎从未见过她这样发怒失态的样子。
然而,清河长公主这一骂,却骂得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在父兄叔伯荫蔽下无忧无虑长大的淮南王世子,现如今,阖府不安,满门飘摇,能够扛起淮南王府的人,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
现如今淮南王府虽然遭人构陷,可并无真凭实据,不过是因为皇帝尚且没有最终表态,所以那些从此与淮南王府不睦的大臣们,一夜之间全都跳了出来,试图以长野之战的失利,构陷他父王指挥失误,甚至污蔑淮南王府通敌叛国。
那时候淮南王府腹背受敌,姬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派出淮南王府京中的探子联络了那些从前与他父王关系亲近的大臣,在清河长公主的帮助下,慢慢开始扭转局势。
然而,姬绍万万没想到的是,除却那些曾经受过淮南王府恩惠的大臣,魏煦竟然也在背后帮他。
“昨日魏煦去了公主府。”
姬绍还记得,那日清河长公主为他带来了皇帝决定召见姬绍,亲审淮南王府一案的消息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是告诉了他关于魏煦的消息。
“他并不知我一直都在帮你,跪在地上哀求我站出来替淮南王府说话。”清河长公主静了片刻之后,回忆着昨日魏煦跪在公主府的情形。
“太昌十一年,幽州叛乱,淮南王带兵平乱,身中一刀三箭仍带领数万将士冲锋陷阵。”
“太昌十七年,平陵,淮南王府骠骑将军姬天崇带兵平乱,镇压乱民,保一方平安。”
“兴和三年,南疆来犯,是先驸马姬蘅带兵出征,宁死都不肯让南疆犯我大魏一步”
魏煦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在清河长公主面前沉沉叩首。
“自开国以来,淮南王府为大魏征战六世,祠堂供奉牌位数百,凡为男丁,皆征战沙场,为国捐躯,他们的牺牲,魏煦记得,百姓记得,大魏的江山都记得”
“魏煦人微言轻,但是,求长公主看在先驸马的份上,站出来替淮南王府说一句话吧淮南王府满门忠烈,万万不能让他们背负骂名,含冤而死啊”
魏煦不止找了长公主。
在那一日下早朝之后,他守在宣政殿外,拦住了程太傅,拦住了刑部侍郎施袁诚,大理寺卿詹青云连姬绍都不得不说,那时候的魏煦,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时候,朝中分为两个势力,一方以齐相为首,恨不得抓住这次机会将淮南王府彻底铲除,另一方则与淮南王府有旧,不愿看着将门忠臣埋骨沙场还被贼人陷害,可这两派势力,最终都等着皇帝最终表明态度,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魏煦是宫中最不受宠的皇子,没有一个人料到,他会为了风雨飘摇的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