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小厮得令,才翻开废院门口,歪脖梧桐树下面的四方石。
石块底边压着的,是两吊钱。
“谢谢五爷”小厮没有急着拿钱,而是向门内叩拜两次。
陈嬷嬷怕惊了旁人,只催促“快走吧,明儿赶早,益生贴再多弄几剂。”
“哎。”
石头已经复原,小厮细心踩平周围土灰,把钱收进怀里时,还是吃了一惊。
铜子沉甸甸的,比起买东西花去的800文,五少爷还多给了200铜板打赏。
能得五爷如此厚待。
小厮眉目愈发坚定,这辈子除了五爷,他绝对不侍二主。
清晨多露水,废院内。
陈嬷嬷抱着灰色包袱回到废院,近些日子老人家长胖不少,肉眼可见的,腰围就粗了两寸多营养充足,不,营养过剩的陈嬷嬷,原本清瘦的鹅蛋脸硬是鼓胀变作倒三角脸
这不,隔壁烧火的张婶偷偷地,给陈嬷嬷起了诨名。
陈胖妈
陈大臀
陈巨碗
唉,陈嬷嬷摸着三层下巴,晚节不保啊
都拜文烨襄所赐。
每晚两只大酱肘子,睡前一海碗奶酥茶,有时净了口,还嚷嚷要吃烧鸭腿
吃就吃,她偏要拉上自己,油嘴撅得老高,可怜巴巴使劲浑身解数。
“嬷嬷,人生有三苦,您知道是哪三苦吗”
“五少爷说笑,农家人哪会不知,是撑船,打铁,卖豆腐。”
“不对。”
“那是少年得志,中年落魄,老年”至今未嫁的陈嬷嬷飞红老脸,吞吞吐吐道“老年乱入花丛。”
“也不对。”
“那是什么”
文烨襄笑眯眯跨到凳子上,左手大肘子,右手烧鸭腿,“其一,蹲坑正爽无纸;其二,嚼肉嘴里无齿。”
“五少爷,你”
陈嬷嬷噎得说不出话,这粗鄙通俗之语,到底谁教她的
文烨襄直直笑倒,岔开腿坐在地上,嘴里还叼着鸭腿。
陈嬷嬷奇怪了。
自从大病一场,五少爷仿佛就换了个魂。
怎么像,市井轻佻汉子附体。
再不是那个怯生生,懦弱如鼠的世家弃子。
瞠目结舌之后,望着文烨襄八字大开的腿,满手油腻不讲究,陈嬷嬷心有后怕道。
“这要是老爷见了,非得扒了咱们的皮。”
“哼,父亲。“当时文烨襄狠狠啃了口鸭腿,轻蔑道”他连咱们的皮长什么样,是厚是薄,是大是小,有毛没毛,都没兴趣知道。”
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陈嬷嬷叹气坐进宽木椅,赶紧喝口茶压压惊。
文烨襄啃得正带劲,乘胜追击道“嬷嬷,我还没说完呢,您知道最后一苦是什么吗”
鉴于她吃相太美,陈嬷嬷一撇嘴,有感而发“违背主子恩德,把少爷教坏,内心谴责之苦。”
“好嬷嬷。”她拉长声音站起身,扔掉手里光秃秃没肉的鸭腿骨,重新揭开油纸包,挑了块特大鸭脯肉。
走上前喂到陈嬷嬷嘴边,哭腔说来就来“其三,小五一个人想娘熬夜,小五一个人挨打受瘪,小五一个人被欺没爹。”
顿了顿,鸭肉再向前挪近,她苦着嗓子。
“小五一